关于领导力的反思

2016.09.29

文∣王家骢

今天咱们换个话题。老吃一样菜会吃腻歪的。说说领导力吧。

这是由姜云转发的文章以及王娜的质疑引发的思考。

《领导力的本质是营销》这篇文章，我推测可能是Bill Cohen写的。第一，确实有Cohen其人，他是彼得德鲁克的第一位博士生。其二，Cohen出版过一本《德鲁克论领导力》的书，书中引用过一句“Leadership is a marketing job"的话。但是这句话是在什么语境下说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。

今天想说的不是要去验证这篇文章的真伪，也不是要说领导力的本质是不是营销，而是要说一说我对西方关于领导力研究方法的质疑与反思。

关于领导力的讨论、研究有很多，相关的著作足有上千种。我手里就不下几十本。然而我发现那些大师，如彼得·圣吉，库泽斯，马奇都认为领导力是一个被“用滥了的词”。马奇甚至说“领导力是这样一个话题，读者为其意义所吸引，作者为其暧昧所困惑”。

什么是领导力？千人百说，莫衷一是。有人说领导力就是影响力，有人说领导力就是变革力，还有人说领导力就是教练力。领导力还可以分层级，如五级领导力等等。上次在彼得德鲁克管理学院研讨《德鲁克论领导力》时就有老师说，现在流行的领导力定义起码有250种，领导者特质有350个之多。

如此多的定义等于没有定义。

难怪学习领导力如此困难。等到把这些理论知识学完了，人也该退休了。

《大学》中有这么一句话，我认为是创新的基本原则。“知止后而有定，定而后能静，静而后能安，安而后能虑，虑而后能得。”所谓知止，就是在觉察后能够停下来。停下来的目的是要质疑，要反思。质疑什么？质疑是否还有其他或更好的方法？反思什么？反思自己思考问题的方法和方向。

西方人花了那么多时间、精力和金钱研究领导力，得出来的结论全然不同。显然是方向和方法出了问题。当我们用一种方法解决问题失败之后，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再试第二次。如果再次失败，就不要用同样的方法加倍的努力去尝试第三次，因为结果还会是错的。既然西方用同样的研究方法得出了不同的结论，显然方法有问题。

西方的方法是什么呢？他们在用科学的方法研究人的问题。科学的方法是先提出一个假设（hypothesis），然后通过重复试验，得到一大堆的数据，再用统计的方法来找出规律，形成一个公式。Ergo，一个新的理论就出来了。

但是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人更复杂的动物了。用一些简单的实验方法，将领导者分为几种类型，几种性格，几种色彩，作为一种娱乐是可以的，但是作为培养领导力，甄选接班人则过于草率。用向外求的方法恐怕会离目标越来越远。

或许有人会问，如果这些方法不能得出结论，学习领导力岂不是不可能了？我自己认为也不尽然。领导力是可以学的，也是必须学的。

首先，我们可能要调整研究领导力的方向。大多数的领导力研究都是在向外求，都是在讨论“我”该如何领导他人。这种错误在老师中也经发生。很多老师都在研究我该如何讲好课，如何教会学生，很少有老师在思考“我该如帮助学生学”。欲提升领导力，也许我们应该问“我如何使下属帮助我少犯错误，帮助我成功过？”

帮助下属成功自己才能够成功。下属不成功领导者又如何成功？如果说“领导力的本质是营销”，我们应该从这个角度去理解。营销的本质是找到对方的需求然后想办法满足他的需求。

找到下属的需求，然后满足他的需求。从心理学的角度也是可以解释通的。人的激励因素是那些尚未被满足的需求。一旦低层次的需求被满足了，更高层次的需求会浮出水面。如果管理者不能够及时满足新的需求，下属的工作态度和效率就会打折扣。

其二，我们要用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思考领导力的问题。我以前在群里说过，所有的事物都是“相对而立”的。有上才有下，有南才有北，有黑方成白，有追随者才有领导者。没有追随者哪里来领导者？所有这些都是相对而立的。西方人的问题在于他们没有看到相对的那一面。他们只看到领导者而没有看到追随者。他们只研究领导力而没有研究追随力。没有追随力何来领导力？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西方关于领导力的研究是徒劳的。越研究，领导力越缺乏，越研究，领导者越无能为力。

最后，说一下我对领导力的看法。如果不给领导力下一个定义，所谓的研讨就无从说起。尽管我的这个说法也不完美。我认为领导力的本质是责任！只有勇于负责人的人才有可能成为领导者。出了问题没有人肯承担责任，哪里来领导者？我们看看是否这样的。客户有了问题，一定问“你们这里谁是领导？我不跟你说，我找你们领导说话”。因为他认为只有领导者才能负责任。

其实彼得德鲁克是有他的领导力框架的。他在研究了所有文化的伦理理念后，选中的是两个文化中的伦理。一个是中国的“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”，一个古希腊的医学伦理“不作恶”。这两个伦理思想强调的都是责任。

总而言之，要想真的弄明白领导力的问题，必须别开蹊径，不能够再走西方人的老路。沿着那条路走，越走离领导力的本质越远。

《道德经》是一本关于领导力的著作，其主要思想是“水性思维”，成为领导者必须具备水性思维。今天不展开说。如果一个领导者能够做到“犹兮，其贵言，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”，他就理解了领导力的本质。

关于谁是领导者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说明。领导者可以大致分为两类，名义上的领导者，即职位所认定的领导者。还有一种叫“随机领导者”。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名义上的领导者，但是每个人都是“随机领导者”。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，你可能就是一个领导者。例如，每个人在家里，在朋友圈中，在自己的专业上，都可能成为一个随机领导者。所以学习领导力不是某个群体的事，而是所有人的事。